琵琶西行

上個禮拜吃完飯約了到W家裡喝酒。看他一進門忙著洗水果、準備點心飲料、倒酒…  裹著大外套啜著Scotch的黑羊忽然驚覺到自己多年來無可救藥的「糟糠」－　只有我們家的蠻子，屁股永遠都黏在沙發上，四體不勤，五穀不分，連吃個飯都要三催四請。

其實不是只有W、P、還有我完美的妹夫, 都是脾氣好又勤快周到。有意無意地提了一句，蠻子無動於衷地回著：「想都不要想！(Don’t even think about it!) 」  讓我了解到他對這個情況的認知和我大不同。

我瞪了他一眼。他嘻皮笑臉地再加上ㄧ句：「世界上多少億中國人，誰叫妳嫁了一個美國人！」

當著朋友的面，黑羊悶頭喝酒，氣得說不話來。

星期一中午趁著午飯時間冒雨去買他喜歡吃的餛飩湯，下班前打電話問在家裡混了一天的他願不願意來接我？他說：「尖峰時間開車麻煩；妳自己想辦法回來吧。」提醒他：外面下雨，我拎著一大袋他愛吃的東西加上一個裝著電腦的背包；還有，我得冒雨走一英哩半 ( 將近兩公里半) 的路去搭車回家。他理直氣壯地回著：「我就說方便再幫我買，又沒有勉強妳！要我在這時候出門？想都不要想！」

忽然覺得自己很賤的我自願留在公司加班。

新工作、新環境、新手上路的緊張再加上辦公室沒有一個朋友、沒有個講話諮詢的對象，壓力已經夠大了。回到家，蠻子躺在沙發上看電視。我背包往地上一丟開始燒飯：烤雞、烤馬鈴薯、煎蘑菇…　都是蠻子愛吃的。

把烤雞送進烤箱的那一刻，再一次覺得自己很賤。

蠻子看電視看得嘻嘻哈哈，叫他吃飯還心不甘情不願。從沙發上爬起來第一件事便是抱怨我沒有把家裡打掃乾淨。累了一天的黑羊委屈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，蠻子兀自在那頭絮絮叨叨：早就叫妳家裡要收好… 妳就是不聽！

正在用鮮奶油炒磨菇醬的我有想把鏟子扔在他頭上的衝動。

控制自己的情緒，我冷冷地叫他閉嘴： ”If I were you, I would shut up right now.”　不識相的蠻子聽若罔聞地繼續唸，說今天晚上不希望我請朋友到家裡來吃飯的原因是家裡東西太多，見不得人。我拿了盤子刀叉開始切烤雞。抬頭看他：「閉嘴聽不懂嗎？我用的可是你的母語！ (“Which part of ‘shut up’ don’t you understand?  It’s your language!”)  」

蠻子愣了一下。兩人整晚無語。

史丹利說：把自己灌醉就好了。被北加州的花粉折騰地打了一天噴嚏又哭得兩眼紅腫、正在拿Old Vine Zinfandel 當開水的黑羊忽然發現這樣喝真是糟蹋一瓶好酒！

為了這樣一個好吃懶做、只動一張嘴的「涼」人，值得嗎？！

據說已婚男人是最快樂的族群、已婚女人是最不快樂的族群；不甘心就這麼被貼上「不快樂」標籤的黑羊決定要讓自己活得快樂一點－老祖宗不是說了嗎：酒是治愁藥、書是引睡媒；要醉也要醉到拍手狂歌才是道理。

至於那個只會動一張嘴的蠻子？哼！一邊涼快去吧！